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✎ 作者：Anyday
★評分：10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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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晨的空氣出奇地安靜。在一片彷彿鳥兒聽到開門聲就會驚起飛翔的寂靜中，我迎來了結婚的那一天。和前世一樣的景色，一樣的聲音，一樣的人——
因為我不一樣，所以一切都不一樣。
“小姐，我幫您把頭髮盤起來，您介意嗎？”
負責梳頭的侍女的手停了下來。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，靜靜地點了點頭。插著發簪的手緩緩移動，拂過後頸的冷風順著後頸流淌而下。前世，即便是此刻，我也會哭。不是因為害怕，而是因為難過和委屈。我甚至無法開口問他一句話，我難過得只因自己是即將出嫁的新娘，就不得不低頭赴死。
但今生我不同了。我的眼淚已經乾涸，再也流不出來。首先，我沒有理由哭，也沒有人可以哭。
換上正式服裝，我走向門廊，微風拂過肌膚。我沒有請女僕幫忙，獨自前行，大家都掩飾不住驚訝的表情。感受著她們的目光，我靜靜地讓自己平靜下來。因為她們的目光不過是裝飾品罷了。
“陛下駕到。”
喊我進來的聲音傳來。我屏住呼吸。準備工作昨天就完成了。我點點頭，眾人親切地讓開道路。劉河民走過來。他穿著一身黑藍相間的西裝，腰帶緊緊地繫著，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漠。他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不同。
“我來這裡一會兒，因為我要和我的準新郎新娘有些事要做。”
他的話很有禮貌，但又過於正式了，彷彿被教過禮儀似的。我被他這正式的言語輕笑了一下，然後立刻回應。
“陛下無論過去還是現在，確實很懂得禮儀。”
河敏的眉毛無形地揚了起來。他的眼神與其說是驚訝，不如說是錯覺。他的話語，他的態度，他的氛圍。現在的我，已經不是前世的我了。
“看來你妻子自從生病以來，就不再為說什麼而煩惱了。”
“當你平靜下來時，你會意識到你不必選擇你的言語。”
這既不是挑釁，也不是遊戲。我只是說出了我想說的話。我不再有任何討好他的理由，也沒有任何討好他的意圖。河敏深吸一口氣，走近了幾步。這是他前世從未跨越過的距離。
“我聽說你前一天身體不舒服，但今天早上你走路和說話都很好……真是太棒了。”
“……我想，那種病，是發自內心的病吧。”
“這就是你想對我說的話嗎？”
我看了他很久，然後稍微歪了歪頭。
“或許，這是以前這個人不敢說的話。”
他的目光停了下來。他感覺內心深處有東西扭曲了。一種疏離感、陌生感、困惑感。還有一種非常模糊的界線。
“它變了。變化很大。”
“你是說，這個人比以前更煩人了？”
他沒有回答。我們之間沉默了許久。直到最後，他才低聲緩慢地開口。
“…我不知道。”
我沒有笑。我只是靜靜地點了點頭。就這句話就夠了。這個人根本不懂我。而我已經知道這個事實會如何動搖我們的關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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儀式結束後，人們散去，各自落座。他一直看著我，直到最後。他什麼也沒說，但這比言語更清晰地傳遞著訊號。現在他對我感到好奇。他感到陌生。這是我前世未曾跨越的第一道坎。我打開了門。
然後，他非常安靜地開始準備摧毀自己的內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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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晚特別安靜。
昏暗的婚禮殿堂裡，透過窗戶灑下的月光，沿著地板綿延不絕。這片沒有一絲光亮、只接受黑暗的空間，異常安靜。我靜靜地坐在那裡，屏住呼吸。這個前世無法企及的夜晚。一切都與那時相似——但此刻我卻活著。彷彿從未觸及死亡。
門縫裡傳來一陣聲音。沉穩的腳步聲，小心翼翼地觸碰門把。就連開門的聲音都很輕。
“我可以進來嗎？”
門外傳來低沉而乾淨的聲音。我沒有回答，只是朝門口望去。河民很快就出現了。他換了一身長西裝，看起來比平常更整齊寬鬆。河民站在門口，後退一步，看著我。他一直沉默，直到我先開口。彷彿保持距離是禮貌的。
“您遇到什麼不便了嗎？”
這是正式的問候。我微微搖了搖頭。
“我不夠放鬆，所以我感覺不舒服。”
他一直注視著我。他眼中幽暗的月光營造出一種奇異的氛圍。我目不轉睛地看著他，緩緩開口。
“請問陛下您今晚為何前來？”
聽到我的話，他的眼神微微一動。與其說是驚訝，不如說是因為我說話的語氣有些反常。很快，他又平靜地繼續說。
“這是我們的第一個晚上。很高興能一起度過這一晚。”
他又往房間裡走了幾步。他的腳步堅定而謹慎。我坐在那裡，與他對視。
“那麼，陛下今日是來觀禮的嗎？”
“我想那也沒什麼。”
“這個人寧願過一個舒適的夜晚，也不願過一個正式的夜晚。”
他停下了腳步。柔和的話語在黑暗中悄然傳開。這一次，他沒有立刻回應。然後，他短暫地吸了一口氣，開口說。
“再次見到你，你變化很大。”
“我確信這種改變不會受到歡迎，陛下。”
他垂下目光片刻。他毫無表情的臉上難得流露出一絲情緒。我悄悄地從座位上站起身，走到地板邊說。
「既然你今晚說要來做個示範，那我也就照做了。要是能同住一間房就好了，這樣我們兩個都能舒服地休息。”
當我走到門口時，我感覺到了他的動作。祂無聲地向我走來，靜靜地將手放在我的手背上。
“我所希望的例子並不是這樣的。”
他的手很溫暖，但我不願輕易接受這份溫暖。我靜靜地看著他，沒有後退，也沒有推開他。一陣漫長的沉默。那一刻，我過去的記憶和當下的情緒交織在一起。他收回了手，我的目光轉向門外。
“陛下，安息吧。”
他點點頭，沒有回答。他的背影消失不見，靜靜地轉過身去，房間裡再次恢復了寂靜。這一次，連寂靜也是我的選擇。我在門前站了一會兒。然後，我緩緩地轉身走了進去。
這一夜終將過去。在前世未曾經歷過的時光裡，我默默地為下一世做準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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